D線上的詠嘆調 (D線上のアリ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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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見二丁目交響樂團系列——《D線上的詠嘆調》
BY秋月こお
第一回
“今天就到這裡。”常任指揮者,桐之院電柱男閣下發出了這聲非常簡短的結語。
“您辛苦了。”42位團員一起說著,今晚的練習結束了。慌慌張張的和團員點頭行禮後,我急
急忙忙的擦拭著小提琴。
雖然在小提琴和下顎之間用手帕隔著,可是臉上的汗水還是流了一堆--這就是在夏天時練習
的不便之處。眼鏡也一直慢慢的往下滑……
是有開冷氣,但是為了遵守市民中心的節省能源公告,“不可以將溫度調低至26度以下。”這
樣的溫度設定根本無法消除和音樂奮鬥的43個人的熱氣--我覺得這裡的室溫大概有30度
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無法多予要求。可是,木製樂器就是嚴禁沾上水氣。不能有濕氣和
日曬,太熱和太冷都不可以(尤其又要避免沾上手垢,經常無法專心彈奏)--就是一個這麼
纖細的物品。可是因為價格昂貴,不好好保護又不行。反正,對我這個身為富士見市民交響樂
團,別名二丁目樂團,通稱富士見的首席小提琴者而言,這把只要再繳二個月分期付款的愛器
,若是因為汗水而音律失準的話可就糟了。即使在意著回家的時間,但還是得做些應急的保護
措施。
“守村先生。”
從頭上傳來的這聲呼喚,讓我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什麼事?”
我垂下雙眼。為了不讓他和我說話,我還趕忙著想快快弄好回去的說……喊我的是桐之院圭,
我們年輕的天才指揮者。可是呢,是個有著可怕性癖的傢伙!
“我們去喝杯咖啡好嗎?”
“可是……嗯,我……”可惡,再這樣下去最後不就沒有任何可以拒絕的藉口了嗎? !不管怎
樣,“這幾天,因為是學期末所以很忙。對了,那個,成績表不趕快弄好的話……而我也還沒有
吃晚餐。”
我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個理由。
“真的?那太好了。老實說我也正想去吃晚餐。”桐之院那聽來非常高興的聲音阻斷了我的退
路--這就是所謂的'禍從口出'…… ”
當然,我可不會這樣就屈服了!正在想用另一個藉口拒絕他。可是周圍還有一些團員在,如果
因而流傳出指揮者的桐之院圭和首席小提琴的我不和的流言的話,對富士見可說是百害而無
一利。儘管我一點也不想和桐之院共進晚餐,但是身為樂團領導就有相對的忍耐義務……
我為了掩飾那聲死心的嘆息,拿下眼鏡擦拭著。 ”那麼,我把這裡收拾好就過去,你先走好嗎
?。”我為了減少二人獨處的時間而這麼低頭回答著。
桐之院聽完就回說:“好啊。”然後就一轉身開始收拾椅子。反正就是在幫我的忙,盡可能的要
和我在一起--此時更有人來湊熱鬧……
“唉呀,對不起,我們來弄就好了。”我在收拾時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自顧自回家的女孩子
們,慌慌張張的開始幫忙起來了--因為桐之院是她們的偶像。雖然是小我一歲的年輕人,但
是一點都不幼稚(要我說的話就是不可愛)。他那190公分的修長身裁,和年輕時的卡拉揚可
說是像極了(是她們說的)的英俊。再加上,一點都不浮華的包容力,表現力,指導力,都可說
是天才的指揮能力(這點我也看的出來)。輕輕鬆鬆的進入藝大就讀,而一年後就以“已沒有
可以學習的。”為理由中途退學,轉去歐洲留學……經過這樣傳奇的經歷卻沒有任何的傲慢。所
以女孩子們就對他深深著迷了。可是,脫下他這層外表的假象……春山小姐和木村小姐,完全
是被他的外貌給欺騙了! !
我把小提琴收到盒中,放眼一看,只剩我坐的這張椅子還沒有收拾而已--連指揮台和譜面台
也收的整整齊齊的了。
“好了,守村先生,麻煩你站起來,謝謝。”第二小提琴的春山小姐把我趕出椅子,木村小姐一
收--作業完畢。
“好了,都弄好了,我們回家吧。”川島小姐撥弄了一下美麗的秀發,拿起了長笛盒--她是我
愛戀了三年的女性,雖然被她婉拒我的求婚,但我還是很喜歡她的。
“川島小姐,我們正要一起去吃飯,你要不要也來呢?。”我會這樣問她,其實是因為比起和她
一起吃飯的慾望,我更不願意和桐之院二個人獨處。而川島小姐明明知道我為何要邀請她,她
卻……
“謝謝,但是我有一個想看的電視節目。哇,糟了,開始演了!!”急急忙忙的就跑走了。
接著木村小姐也說:“啊,是那部嘛!!真的,不快點就來不及了,我又沒有設定預錄。”
……搞什麼……不說那個家裡有小孩的內海女士,居然連那個號稱是桐之院支持會會長的春山
小姐,也不知有什麼急事的走了--只剩我和桐之院兩個人。
“噗ㄘ。。”桐之院笑了一聲,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後梳到腦後的頭髮。我頓時緊張不已的抓住小
提琴當做盾牌。
“你不用那麼提防我。”桐之院用滿是苦笑的聲音說著--可是我若因而不留神的話……都是因
為他,讓我變的只要一聽到"唐懷瑟組曲"的任一章節,身體就會厭惡的發抖。不止這樣,只要
一聽見'華格納'這三個字,背脊就一陣冰涼。混蛋,同性戀混蛋! !即使我用充滿恨意的目
光瞪著他,他也毫不理會我的心情--開心不已的拍著我的肩膀。
“我們走吧。那家店雖然很便宜又好吃,可是營業時間很早就結束了。”
“喂喂~”我說著說著看了看四周。 OK,沒有任何人在。 ”我為什麼一定要和你去吃飯?我
們不是約好除了音樂以外就不會有其他牽扯了?”
桐之院聳了聳肩膀。
“我發誓的是不會再強姦你。”
“停!!不准再說了!!我不想听!!”我叫喊著。 “你為什麼簡單輕易的就說出這種話?
你,你到底……。”我會中途嚥下接下來的'……有沒有罪惡感和羞恥心',是因為看到了一個熟
悉的臉在門口張望著。
“好認真啊,在商量事情?”(還沒回去啊?這樣我不就不能關門了?)守衛先生問著。
“不好意思,我們正要走了。”桐之院說著就拖著正因激昂說話到一半,喉嚨哽住的我的肩膀。
。 ”到店裡再說吧,我也正想和你談談低音提琴的事。”
這個桐之院,明明是個無論何時都沉默寡言的人,卻不知為何很懂得有效的切入話題。比如現
在,他一說要談論低音提琴的事,我就不能因為討厭他而拒絕他的邀請……即使我一點都不信
任他……當然,我會這麼想是應當的。因為桐之院為了轉移我的不悅而提出了低音提琴的事來
,而我就只能陷入他的計謀。我沒有冤枉他,絕對很可疑! ! ……但是我還是和他一起走出
練習場去吃飯。
我這個負責整理一切的樂團領導者,還是有必要和指揮者做些意見交流的。雖然很不願意,但
是說起來也不是件會談很久的事情……
走下市民中心那重實用的寒酸樓梯,桐之院正用鼻子哼唱著。聽來是“魔笛”序曲中的一節。
看來他的腦海中就是只有一堆音樂。那麼,我這位因為來了個這麼天才的指揮者的,“幸運”
無比的樂團領導人,實在應該盡力和他相處融洽的說……可是……桐之院是在六個星期前的六
月初來到富士見的,是一個下著雨的夜晚。過了三個星期後,我就像是“阿瑪迪斯”中那位
SARIELY一樣,嫉妒著“天才”桐之院而嫌惡著自己。最後呢,就一直想著要離開這個對我
而言是唯一生存意義的富士見--連小提琴也想放棄……然後就發生了那件可怕的事……想想
也距今三個星期了。每當要去洗手間時,那地方裂傷的恐怖,和遭遇二重災難的背傷雖然都痊
癒了--但是那件事我還是無法遺忘掉。身為男性的我,實在是完全沒想到會變成,能夠體會
被強暴女性痛苦的人。而且,而且,讓我遭遇這種事的這個男人,我居然還得繼續和他相處下
去! !
自己做的事對我造成了何等的傷害……嘴巴說著:“我了解”,“我在反省”,卻又無視我限定
彼此只是指揮者,和樂團領導者的心情。老對我說:"回去的時候喝杯咖啡怎麼樣"的這種吊
馬子的話--我本來還以為在這位天才的腦袋中,已完全忘了那件事的說。但是,我現在很懷
疑他。這傢伙絕對不了解被侵犯了的我的心情! !用一句“是我不好”,就想把事情一筆勾
消;笑著對我說:“喝杯咖啡”……他的思考迴路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對一個被他強暴的淒慘無
比的人,用一句“一起去喝茶好嗎”,就想重新開始?老想著要如何修正我們的關係--我繼
續留在富士見這件事,也許讓這個變態同性戀混蛋反而更擁有奇妙的自信了吧? !
當我們走在一起,對桐之院而言是慢慢的走;可是我就變得快步而行了--我的身高是175,
腿也不是很短;但是桐之院身高190以上,因而是個八頭身。身高差距步幅也不同,連走路速
度也受到影響,可惡……
順帶一提,他會看來有些細瘦其實是因為穿著的關係,不小心被他的蠻力給擄獲而無法逃走
就是個明證。因此,只要像這樣在一公尺內接近的話,我就拚命的注意著逃走的空隙--不全
神貫注的話又不行……實在是很累……我受夠了! !為什麼會陷入這樣被一個男的給糾纏上
的境遇呢?我做了什麼嗎?
東想西想的才注意到不知在何時已走入富士見銀座了。
“很遠嗎?”
根本不想開口問他,但我才不要餓著肚子的走一段長路呢! !桐之院對著已不耐煩的我,用
開心的聲音回答:“快到了。”一副因為和我二個人獨處而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
實在很想搥他,我又不是因為喜歡他而和他一起吃晚餐……算了,說了也是陰天曬被--白搭;
豆腐上釘釘子--無效;青蛙的臉上灑水--毫不在乎……嗯,還有沒有呢,用在此時的形容詞。
我正要想些更合適更毒辣的話時……
桐之院站著說:“就是這裡。。”
富士見銀座的出發點,沿著只有普通電車的富士見車站的東邊出口走一分鐘,紅色燈籠上寫
著“小料理富士見”,就是桐之院推薦的食堂。
第二回
我們來的正是時候。掛著半截藍色印染布簾的格子門從裡面被拉了開來,光滑的一顆頭顱冒
了出來,接著是胖嘟嘟的身體。
“唉呀,先生,你現在才來呀?”很幸福般紅通通的圓臉上綻放了笑容,是張在富士見銀座的
哪家商店看過的的一位老伯……啊啊,是書店的老闆! !老伯舉起手在胸前做出指揮的動作
問著。 “指揮,有賺錢嗎?”
看來是醉了。對著這位笑的站不穩的書店老闆,桐之院還是很有禮貌的回答:“商店街並沒有
捐助,連指揮棒也是我自備的。”
“哈哈哈”老闆笑了。 “說的好,說的好。”
“我們要進去了。”
“請慢慢享用。”
我突然想起桐之院來的那晚石田先生所說的話。那位帶領富士見外號“笑臉先生”的咖啡館老
闆,曾說桐之院是“令人意外的一個直爽的人”--而當時我還想“那都叫直爽的話,郵筒也和
藹可親了”。總而言之,一開始的態度就很高傲,明明比我小一歲卻一點都看不出來的臉龐……
我正心中嘟嚷著時。
“請進。”被桐之院推進店中。 “櫃檯那邊好嗎?”用下巴對我指了指方向後,就一屁股坐了
下去--他所留給我的座位,就是隔開那些穿著作業服,正開心哈哈大笑的老伯們。如果不坐
的話,就得和那些老伯們……
可惡,仗著個子高大(而且比起我這很不願意擁有的女孩子體格更是充滿男子氣慨)--我又
不是女孩子! !不用你當護花使者啦! !
“唉呀,先生真難得帶朋友過來。您是第一次來嗎?”對這句恰好迎來的嘶啞問候,我抬起了
若有所思的臉龐。這位和頭上綁著麻花卷頭巾非常相襯的,穿著日式短衣襟的餐館老闆伯伯,
在放著很多材料的玻璃櫃那邊笑笑的問著。
“這位是富士見樂團領導者的守村先生,是一位非常有才能的小提琴演奏家--而且也是一位
非常努力的人。”桐之院非常認真的喳呼著,喂喂餵! !而伯伯也很認真的當真了。
“原來如此啊……在小國那裡很辛苦吧?來來,先喝一杯。”伯伯走過來笑笑的就把啤酒往我
的杯子倒--我很不好意思但也只能接受。
“沒有啦,他是說笑的,哪有什麼才能……”邊讓伯伯斟酒我含糊的解釋,可是看來也替桐之院
斟完酒的伯伯根本沒聽進去。
“那麼,祝福富士見的前途--乾杯!!”伯伯這樣鼓舞著。
“幹~~杯!!”唱和的是,偷瞄著我和桐之院的客人們。剛好全部七人的老顧客伯伯們,馬上
跟隨老闆伯伯的這聲發起聲。
“這裡是富士見後援會之一”桐之院小聲的告訴我這件初次聽到的事情,接著對我揚了揚杯子
。這麼說起來“小國”……笑臉先生的名字的確是石田國光。
“為富士見。”桐之院拿著杯子這樣對我說。
“……乾杯。”雖然桐之院看來好像很想和我碰杯后再喝,但我可沒有奉陪的義務--為什麼我
一定得和這傢伙一副很要好的樣子乾杯不可呢?這個殘暴無比的強姦男,和被害者的我……為
什麼?只要一回想起就快要瘋了! !即使極力的想遺忘,但那隻是前三個星期的事而已!
!在接連都是大凶日的六月中,最差勁的一個星期六! !在蓋過我的悲鳴和慘叫的唐懷瑟
組曲中,我在這傢伙的床上被他……
不行,忘了吧! !為了消除胸口湧上來的激動,我一口喝乾杯中的酒。
“喔,很會喝嘛。”伯伯笑笑的又斟上一杯。
可惡,可惡,可惡! !咕嚕咕嚕咕嚕~~
“好了好了,已連喝三杯了。”伯伯勸阻著。
混帳! ! “那時候”我沒有覺得很舒服! !只有痛苦和難過而已! !我絕對沒有覺得…
…! !
“守村。”我死瞪著叫我的桐之院。 ”吃些東西比較好喔,你想要吃什麼呢?”
我何必聽這種人說話呢? ……‘呃’的一聲我打了個嗝。 “涼拌豆腐……毛豆,油炸茄子。”
“就各來兩份,然後烤魚和伴芝麻涼菜,再來飯和味噌湯。。”桐之院流利的點著菜單,“再來
一瓶啤酒。”又這麼加註著。
“不要想灌醉我……”我喃喃的嘟嚷著。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是想和你好好談談吉原的繼任人選問題。”桐之院這樣回答,我不由得
往他看了過去,他卻向我眨了眨眼睛(在這裡不會談'那些'事的)我不大高興的咬了咬唇。
他說的沒錯,只要一想起'那個'事情,我的理性就全部消失不見。
“真沒想到吉原會轉調。”桐之院對著盡力壓抑心中不悅和他交談的我,很認真的點頭繼續說
著。 “因為是光榮陞遷,我們也不能說什麼,真糟糕呢。”
“走了個老手,可是還好有八阪在。雖然低音提琴只剩一個,但是反正大提琴也是只有一個。”
桐之院對我這句發言表現出沉思之態。
“他拉的音階雖然有些怪怪的,但那是因為他才來兩個月而已--我在想是不是要給他做些個
人指導。”
“那是浪費時間。”桐之院說著。
“當然不會馬上就有進步,可是沒有吉原的部分,他不加油可不行的。”
“可是,八阪沒有什麼音樂性。”
我不高興的看著桐之院。
“也許你是這麼認為,可是富士見不會以此就否定他的。”
“來者不拒,團員最重要是嗎?”
如果他是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的話,我們的談話就破裂了。但是桐之院是用非常沉靜的語氣說
著,我不理會的繼續和他辯論。
“沒錯,剛開始大家都是沒有經驗。吹法國號的小谷,也是沒有任何經驗就加入了--現在不是
成為那部分的首席者了嗎?”
“因為他很認真的努力著。”
他的意思就是八阪很差勁,但是不管怎樣,八阪是很重要的團員。
“如果你的意思是不想待在有差勁團員的樂團……。”我故意這樣含糊說著,桐之院卻很直率
的回答。
“我在富士見指揮是很幸福的。為了讓團員們能享受音樂的喜悅,即使下班後很匆忙的趕去我
也不在乎。但是那個八阪,並不是真心喜愛音樂。”
“那是你個人的偏見。如果不喜歡音樂,何必花錢買樂器?每次又扛著那麼大的東西來呢?”
“你這麼說,我不就無法反駁了?”桐之院看來不大服氣,但總算沒有再批評八阪了。
雖然在有關音樂方面時是唯我獨尊的自信者,但是關乎人事安排上時,就會全權交給如同富
士見母親的我了。所謂'富士見的母親',是他為了留我在富士見所用的說詞。為了表現我對
富士見是必要的人物,所以就那麼說了。正確的說,一手創建富士見的是石田笑臉先生,而我
在此的二年,只是以樂團領導者的身份帶領著而已。
反正,桐之院就一臉'交給你辦吧'的臉,我看了有些不高興--就是擺明著一切都是為我著
想……混蛋,不要以為這樣子就可以籠絡我了! !但我也不能否認我的心情有因而稍稍的愉
悅些。
“八阪自己也說過其實是想搞搖滾樂,但是因為朋友勸告他要培養一些古典樂基礎,所以才來
富士見的。不管他是何動機,總是有抱持著要好好學習的心態--而我們也的確需要低音提琴
的。”
“但是你說要幫他做個人指導,要怎麼安排時間?你不是很忙嗎?”
這傢伙把我拒絕他的理由都當真了--反正那也不是謊話……
“還好啦,是這陣子而已。就在富士見沒有練習的1、3、5好了。”
“但是這麼一來你不就沒有自己的練習時間了嗎?”
我在某公立高中當臨時音樂老師,雖然是臨時性的,但是因為還兼任了學校社團的顧問,所以
時間也很緊。
“沒辦法,只有在星期日好好努力了。”
“唔。”桐之院陷入沉思。
雖然我看來是無比犧牲的表情,其實心中是另有打算。因為快要放暑假了,臨時而又沒擔任導
師的我,整個夏天就是空閒的--除了社團的練習時間外,就可以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在音樂室
中練習。當然,我才沒有義務告訴這個傢伙這件事呢!
我們倆人暫時專心的吃著飯。唔,這個炸茄子味道不錯,烤魚也很好吃。過了會。
“但是,要在哪裡替他做個人指導呢?”桐之院剝著毛豆邊問著。修長整齊的手指一一的剝著
豆莢吃著--手法相當靈活。
“……是啊,這也是個問題……。”我嘆著氣的搖晃著杯中只剩一半的啤酒,發覺自己已喝不下
了。如果和這傢伙在一起的時候醉了的話就太好笑了,我自我勸戒著。 ”嗯……練習場所嘛…
…”拿起湯碗的思索著。
富士見當然沒有自己的練習場。每個月的月初去市民中心的櫃檯,確認下一個月練習場所的
大會議室使用權沒有問題的是石田先生的事--反正就是那麼回事。而我自己也是住在一個禁
止彈奏樂器的公寓,每當要練習時就走十五分鐘到市民棒球場去。而如果有夜間棒球賽的時
候就只能在白天練習而已--就在這種粗劣的練習環境中……
“用我的房間就好了。”
我正要喝味噌湯時,一口湯逆流到氣管和鼻子去。 ”咳咳咳……!!
“守村,你沒事吧?”
“咳!!咳!!咳……”是很想對拍著我背部的他吼說沒事,但我正在半死半生中。好在伯伯
遞了條客人用手巾給我,才免於窒息。
“你,你的房間?。”我為什麼一定要去你的房間啊?我忍著這句叫喊的斜眼瞪著桐之院,他
反倒佯裝不知的繼續說著。
“我一個人住,而且房間也有完全的隔音設備。提供給你做八阪的個人指導也沒關係。”
我知道你是一個人住,而且也知道你的房間有隔音設備! !在心裡這樣頂嘴。我趕快想著拒
絕的理由--只要我說:'那種討厭的地方我才不想去'的話,大概就可以了吧?可是在這個地
方說那種話
……啊啊,沒有其它什麼藉口了嗎?我正拼命絞盡腦汁時,聽到伯伯說著。
“先生,你很認真喔。”
“是的,因為富士見是個好樂團。”桐之院回答完後又對著我說。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可
以當作你個人的練習室。在棒球場和河邊練習,姿勢是很漂亮,但是並不會有正面的效果。”
我嚇了一跳。 “你怎麼會知道?!”然後又轉變成疑惑“你不會是跟踪我……?”我這句悄聲
的問話,因為伯伯也正好開口說話所以桐之院沒有聽到。
“疑?守村先生是這樣練習的?那可不行啊!!您是樂團領導者,是樂團的重要支柱不是嗎
?如果讓這樣的您像個窮學生般的練習,富士見不就永遠只是個二丁目樂團嗎?先生,請您
一定要讓守村先生借用您的房間,因為他是重要的人才!!”
等一下,等一下,伯伯,你的親切反而害了我啊! !我全身打顫。
“那麼,就這樣吧。從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晚上八點到十二點,還有星期六的整個下午,我都把
房間提供給守村先生。然後,”桐之院將手伸入口袋中搜尋著。 。 。 ”我把鑰匙給你。我在
房間的時候都放著唱片,所以敲門也沒用。”
'ㄎㄤ'一聲放在我眼前的金屬,我害怕的心臟緊縮的盯著。
“啊,可是,那……不就會打擾守村先生的練習了嗎?”伯伯接著問。
我根本不想再踏入那個惡夢般的地方,而且也想拒絕的說……
“守村先生練習時我就用耳機,所以不用擔心。”
“重要人物如果沒有辦法好好的練習,富士見也沒有未來了。對不對,先生?”
“是啊。”
伯伯雖然不是共犯,但被他們一個是真親切另一個是假親切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搭配,我
完全無法插話。即使心中哭泣著,但是我還是把桐之院房間的鑰匙放到口袋去。真是,為什麼
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是,我還是有其他辦法--不用這把鑰匙就好了嘛! !嗯……就這麼決定! !不管他看來
是多麼的沒有其它居心,但是我才不要毫無警覺的去這個大野狼的家--我和笨蛋小紅帽可不
同! !我會讓你知道的,你這個善於甜言蜜語的變態大野狼! !
但是,在吃完這頓好吃的晚餐,走出門口時,桐之院很認真的叮囑著。
“我非常了解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個會公私混淆的人。關於提供房間的事,
是指揮者對樂團領導者所做的要求,希望你明白這一點。那麼,晚安。 ”
第三回
已沒有可逃之路了。可是……管你的,我才不會去桐之院家呢! !看看表已是將近11點了,
但我還是轉往棒球場的方向。 “魔笛”是老手們最想要嘗試的一首曲子。之前那首練習曲是
為了讓大家能夠跟上而選擇的,但這首“魔笛”可是莫札特的作品呢……因而就困難多了。
在彈奏上要使用很多技巧,如果不是老手的話就會很吃力--即使是桐之院也會投降吧?雖然
會繼續指揮著,但一定會用眼神向我表示著:這太勉強了……
因此,我想就算只有我一個也要拉的很完美! !雖然很討厭那個同性戀傢伙,但是對於他身
為指揮者的部分我能夠賦予尊敬。所以身為首席小提琴的我,希望能夠做到所有他所要求的。
棒球場依然是一片寂靜黑暗,投球手踏板位置就是我的練習場所。從口袋拿出防蟲藥膏,在不
會碰到小提琴的手腕和脖子上塗著,將手指上沾到藥的部分仔細的擦拭乾淨,接著取出小提
琴開始練習,但是……
在屋外的練習,就只能說是最差的了--無法有迴響,只能聽到自己手邊的聲音而已。雖然很
清楚自己演奏的缺點,但是無法確知到底是拉出了怎樣的聲音。
因此,桐之院那間有考慮到音響而設計的房間,是一個可媲美練習場的絕佳……我才不會去!
!誰要去啊? !桐之院先生,您雖然提議了,但我自學生時代就一直是用這種方法磨練自己
的。我會用音樂來證明給你看,我根本不需要去使用你的房間! !
再來的那一個練習日,吉原收到了8月1日就要調職的命令,告訴我們這次的星期六就是和富
士見分離的一天了。我之前還暗暗期待著他的調職命令是誤報,如今已完全的絕望了。
決定在星期六練習完後就要舉行他的送別會,明明失去了這麼一位諧和的重要份子,但是我
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當然,因為培養一位新的支柱是我的責任,所以打算要好好的去做。
“個人指導嗎?”八阪不安的嘟嚷著。
聽說他是藉住在一間靠近石田先生咖啡館附近的公寓的大學一年級新生。因為決定一進大學
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將一筆要買經濟學課本的錢,拿去買了一個中古的低音提琴(我從不知
道原來那種樂器是那麼的便宜)
矮胖的體格,滿臉油光。雖然每次都很認真的來練習,但似乎不是很樂在其中的一位抓不到要
領的男性。
“可是關於練習費……”
“那個不用擔心,因為是我教你的。”
一臉很懷疑的表情“是守村先生當我的老師?”
這個混帳……要不然你以為誰要教你啊?
“因為小提琴和低音提琴都是弦樂器,基礎方面我還可以教你。本來是想拜託吉原,但是他正
忙著調職的事情所以不大有時間。”
“那麼,是星期日嗎?”
一副不怎麼願意的口氣--是否因為是約會日呢?不過你放心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平常晚上的時間,像是富士見練習日以外的8點到10點。”
我能夠使用的音樂教室,是不能將非學校的人帶進去的。在我這麼說的同時,八阪不知為何表
情改變了。我有些困惑但還是面帶笑容的繼續說著……對著八阪那難以判斷心意的表情。
“我星期一,三,五的5點到9點在打工--有四個家庭教師的工作。”
“那就在富士見練習後怎麼樣?”
“一天練習四個小時?!”
我每天也差不多練習那麼久,學生時代更是每天練習8,9個小時呢!但這對八阪來說是不大
可能的。 ”那麼從什麼時候開始比較方便呢?”
“……”
“因為你也蠻忙的,暑假再開始也無所謂。因為吉原走了,低音提琴就只剩你一個。而再來的
那首練習曲'魔笛',低音提琴部分是很重要的,因此我希望你能多多努力。”
雖然不知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但我還是努力的說服他。演奏時少了某部分的痛苦雖然至今
也經驗過很多次了,但我希望現在富士見的“全員俱備”狀態能繼續保持下去。為了這個原因
,彈奏低音提琴的團員是格外重要的。
“……星期一和星期三的10點開始的話。”好不容易八阪這樣回答了。
我用非常感謝的心情定下了這個個人指導的時間……真是,立場都完全相反了。我本來還以為
他是個很認真努力的人……說來在這種情形下,是不可能到棒球場和河邊那種不方便的地方去
上課的。真沒辦法,即使非常非常的不願意,但我覺悟了! !無論怎麼說,他是下星期開始
富士見唯一的低音提琴演奏者……
“接著就是上課地點的事。因為桐之院出借他的房間,所以我們就在車站前碰面。”
“桐之院先生的?”
“嗯,具有隔音設備的公寓。”
“ㄟ……”好像不是很高興。 “那麼桐之院先生就會在嘛。”
“他在不方便嗎?”
八阪很認真的看著我,用彆扭的語氣說著。 ”我不大會和他相處。”
“喔~~”這是第一次聽到--我還以為全團都是他的支持者呢!
“因為怕他?”
“也有……但是主要是他完全無視我的存在。”
“是那樣嗎?”
“一定是因為不喜歡我這個技巧差的人在這裡。”
我心裡也是這麼想--但這可不能說出來的。
“我想他沒有這麼想的,對剛開始的人太過於要求不是會適得其反嗎?他不會那樣的。”
“大概吧……但總是不大舒服--也許守村先生不了解。”
“會嗎?”
“因為守村先生和桐之院先生交情很好,而我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人……”
我不禁皺起了眉。那傢伙和我交情好? !那是不可能的! ! --當然我沒有這樣叫出來。
反而笑笑的說著。 ”我從沒有把你看做是沒有價值的人,老實說我對你有很大的期待。”
八阪抬頭看了我一下,微微的紅了臉?
“我也想要早點變的很棒……”
“總之,明天星期三晚上9:30在車站前等可以嗎?”
“嗯,也許我會晚一些。”
“我知道了。你現在是用什麼教科書?”
“低音基礎。”
真是的,是爵士樂低音提琴用的? ! ”姑且還是帶來好了,我要是有找到什麼合用的也會
帶過去。”
“謝謝。”
在不大能確知他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學的懷疑中,結束了和這個令人不了解的八阪的初次談話
,然後就準備要回家了。注意到桐之院看著這邊--又要說“喝杯咖啡”嗎?天啊,拜託你差不
多一點吧! !
星期三,這個學校第一學期結業的日子,而晚上得去桐之院公寓……每次只要一回想起來,就
不斷的告訴自己“那沒什麼”“那沒什麼”。而這個“沒什麼”,只不過是被強迫和他xx而
已--當作被狗咬了一口就好了。如果是女孩子的話大概就會擔心是否懷孕什麼的吧?而我只
要把這當作是場暴力受害,並且已完全是過去式的把它全部忘記就好了。況且,我也不是一個
人去桐之院那邊--我很安全的。
但是,無論告訴自己多少次,我的心還是陣陣刺痛--腦海裡不斷叫著:“我不想去,我不想去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才發現已該是出發去車站和八阪碰面的時間了。
我在心中不斷詛咒桐之院,拿起小提琴走出公寓。在悶熱的夏夜裡,邊走還得一直扶一下因為
流汗而下滑的眼鏡。不知是否因為明天開始就是暑假的關係,明明已將近9點,富士見銀座還
是人來人往的。雖然有很多看來是要去啤酒屋的上班族,但是高中生們也是不少--那兩個一
起騎著腳踏車的應該是國中生吧?不知為什麼,老是用教師的眼光看……走過這約有100公
尺,並且已全部拉下門的商店街,抵達了車站。看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5分鐘,而八阪還沒
出現。
為了不妨礙車站剪票口的來往人潮,我站到柱子旁。擦拭著滴落到脖子上的汗水--今年還是
沒買冷氣……
因為呆站著也很無聊,就拿出昨天特地跑到隔鎮的專門店買來的低音提琴用教科書看起來。
嗯……調弦方法是E2-A2-D3-G3……可是,八阪也很奇怪,爵士樂用的是撥弦法,用手指就
可以演奏了--但是古典樂是要弦去拉的啊! !
以難度而言,拉低音提琴是比爵士樂困難很多的說--到底是從哪聽來什麼“古典樂是從事爵
士樂的捷徑”?說起來,因為古典樂是忠實的以音符來表達作曲家所寫的樂譜;而爵士樂的精
髓是隨意的即興演奏--兩者的專業領域是完全不同的。
雖然鋼琴可在任一種音樂中使用,但是一位爵士樂鋼琴家又兼古典樂,或是一位由古典樂培
養出來的鋼琴家去彈奏爵士樂,不管是多一流的技巧者,也是無法兼顧兩者的完美表現的--
看來八阪進入富士見的動機實在是有很大的誤解。
當這位八阪扛著大提琴袋東倒西歪的出現時,已過了10點了。
“不好意思。”
對等了他30分鐘的“老師”,只用了這麼一句話就打發掉了。八阪邊喊著“好熱”的用手掌擦
了下滿臉的汗水,之後再把手在咖啡色T恤上擦了擦--衣服腋下和胸前已因汗水而濕成一片
了。
“很近嗎?”八阪問著。
“10分鐘路程吧。”
“啊~~?!”
“……我幫你好了。”
“謝謝。”
其實低音提琴並不是很重,但是要扛著這個將近二公尺的弦樂器是很吃力的。滿身大汗的總
算到達桐之院的公寓前,馬上走進電梯。
一會兒就到了六樓,接下來就得爬樓梯了--他的房間在七樓。襯衫黏在濕濕的身上……我因
為這種不適而躁煩著。連門也沒敲的直接用他給我的鑰匙打開了門。 “咚”一聲襲來的交響
樂“命運”,差一點就把我嚇死。
Beethoven - Quinta sinfonia, Maestro Karajan, 1966 - by Driver 11
迴響著交響樂的這間屋子和那時候一樣沒有改變。不完全梯型的奇妙設計,只有音響和床的
屋子。在那張床上……我被桐之院……只是這麼一瞬間的回想起來而已,當時那種感覺就很清
晰的在身體中復活。
那傢伙的粗大xx在我那地方出入的感覺;在濕潤的肌膚上來回的舌頭感觸等等,非常真實的
在腦海中一閃--我因嫌惡和屈辱感而緊咬著唇。我絕沒有任何什麼快感的,當時因為過於疼
痛和痛苦,
因此頭腦變的怪怪的! !啊啊~~不管用任何理由來解釋,我卻又來到這個地方……
“ㄎㄥ”,有個東西撞到我的屁股,我才想到我不是一個人來的--八阪在狹小的玄關中抱著
低音提琴。沒錯,如今已不能逃走了。
“等一下!!”對著八阪生氣的喊了聲,看了看房間內。
開著空調的房間涼涼的,桐之院盤著腿坐在五個音箱三角地帶的床上。凝神看著音響上舞動
的紅色光芒,膝蓋上散落的總樂譜顯示著他正追逐著曲子的行進。
對他說著:“我們來了”,也向他揮了揮手,但桐之院一點都沒注意到--已完全的集中在音樂
里頭。沒辦法只好自己先進去了,再不趕快把門關起來的話,等會可能會有生氣的鄰居拿菜刀
來殺人了。
用手勢對八阪指示著"上來吧""把門關起來"後,慢慢靠近凝神看著音響的桐之院。用最低
限度的一點點手指頭,戳了戳他的肩膀--這隻手指,等會可得好好的消毒一下。
桐之院回過頭,焦距不是很集中的抬頭微微表示了一下--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就那副面無
表情的放下四散的樂譜走到音響前,將放在音響上的耳機,戴在頭髮整個往後梳的頭上。按了
一下切換鈕,整個房間就靜下來了。
“呼……”我不由得放心的呼了一口氣。雖然這是間很大的房子,但是要在這裡聽完全編制的
交響樂團的現場音量,實在也是……
“好棒的音響設備啊。”
在似乎還響著"命運"交響樂的耳朵旁,聽到八阪這麼說著。
“要聽古典樂還是要這種音響才好。”
我一看八阪要走到音響前去瞧瞧時,馬上拉住他。 ”不要打擾他,他正在用功指揮方面。”不
由得照顧人的習性又跑出來了,這都是因為桐之院剛剛看到我時並沒有笑容,是一張純粹音
樂家表情所引發的。
“這樣啊。”
“大概吧,不是在背譜嗎?”
“背譜?我最沒辦法了。”
沒錯,練習中的八阪,停下手看樂譜的時間是遠比彈奏要來的多的。因為要嚴守桐之院那項,
“在我指揮時絕不可以把目光自指揮棒上移開”,所以如果不知道下一個音是什麼時可以停下
來。但是只用一句"我沒辦法"就作罷的話也太……
“那麼我們開始吧。”我對著八阪說著。
第四回
八阪一臉"連水都沒得喝啊"的表情打開樂器袋的拉煉,用力的將低音提琴拉出來。真是把令
人吃驚的,滿是傷痕的樂器! !取出弓後無精打采的拉了二,三下後抬起頭等我的指示。
“調弦呢?”我問著。
“星期六和吉原先生一起調過了。”八阪這樣回答。
“……八阪,因為低音提琴和鋼琴不一樣,一定要每天調音的。”
“是這樣啊。”
“是這樣的。”邊回答著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他現在是本團的必要人物,不好好教他
可不行--smile,smile。
“你會調弦吧?”
“啊?喔。”
我看著八阪從樂器袋的內袋中摸了會拿了音叉出來,接著用二隻手指抓著音叉,“ㄎㄤ”的一
聲碰到樂器身體,聽著那陣混亂的聲音,然後又把音叉放回袋子。粗魯的彈奏了一下E線,之
後是A線,G線,最後再次彈奏了一下E線後看著我。
“調好了。”
那瞬間,我沒有對他大罵"混蛋",大概是因為這二年體會到音樂的快樂,並且也在教授音樂
之故吧?這個傢伙,這二個月到底都在幹些什麼啊? !即使不強求他一定要將音調的很正
確,但居然連調弦的方法都不會? !拿A的音叉去合E弦有什麼用啊? !
“八阪,我以為吉原教了你很多東西……”八阪對著拼命壓抑怒火的我點了點頭。 。 ”學了些
什麼?到什麼程度?”
“嗯……”八阪很悠閒的抬頭看了看天花板。 ”弦的稱呼,看樂譜,還有……”
“調弦的方法呢?”
“剛開始有學,但是因為我弄了很久,以後就一直讓吉原先生弄了。”
“連從哪條弦開始也忘了嗎?”
“是從最低弦開始。”
我呆呆看著八阪那張"我說的沒錯吧"的臉足足有兩秒鐘之久--會這樣問他的我是個大笨蛋
。不是吉原的錯,心裡一個聲音這樣對我說。
雖然各自練習時間是只有桐之院來以前的那一個小時,但是因為吉原沒有辦法在家里拉低音
提琴,因此向來是把樂器寄在市民中心。
所以他自己可以練習的時間也只有在富士見練習日的那各自練習的一個小時而已。要把這時
間花在照顧這個門外漢也實在是太浪費了--雖然這一切我都能了解的……
“OK,我知道了。那麼,首先就先從調弦的方法開始好了。”八阪一臉不滿之色,我拼命忍耐
的對他說明著。
“交響樂呢,是將各種不同音色的樂器融合後所作出來的,因此,如果每種樂器不能發出正確
的音律的話就很麻煩了。比如說,小提琴和低音提琴一起彈奏時,若是G3的音不一樣的話就
糟了。”
我用“了解嗎”的眼神看著八阪,他才很不願意的點了點頭。 ”雖然並不是說音律正確後技
巧就會進步,但這畢竟是很重要的。因為只要調弦什麼的愈能上軌道,演奏的技巧就會更容易
了解了。”這回他連點頭表示都沒有了……真是……
“那麼就先從A弦開始,調弦第一步就是從A弦開始。借我音叉。”
“可是音很正確啊。”
“~~~~!!”如果我是那種很容易情感易於表現的人,此時恐怕早把頭髮全揪掉了吧?音很
正確? !哪一個啊? ! A弦只有一半對,其他全都亂七八糟的不是嗎? !但是做老師
的就是能夠忍耐……
“是嗎?那麼和我彈奏的比較看看。”
我從小提琴盒中取出小提琴,非常快速的但是很小心的合了一下音。
“那麼,現在是G,全開的彈彈看。”
“喔……KE就是G嘛?”
天~~啊~~! ! 。
“沒,沒錯。交響樂的音都是用德語發音的。C是tse,D是de,E,F,G,A,H。”
“喔,那麼C的do就是用tse來稱呼的啊,還真難記。”
我還是保持微笑。
“開始的時候你還是可以用do,ra,mi,但是到了要說什麼tse啦A的時候,你就會有點搞
不清楚了。”八阪對我的勸告看來是置若罔聞--真受不了… …
“那麼就開始,從G弦的開放。”
“開放?”
“就是不要按著的彈奏啦!!”
“ㄟ?那……”
“不是那樣,放開手啦!!”
“咕咚”一聲,低音提琴掉到地上,發出了嗡嗡聲。冷靜點,我罵著自己。冷靜,悠季,不要叫嚷
。對,深呼吸一下……
“你放手琴不就倒了嗎?我是說不要將手指按在弦上。”
“什麼啊,原來如此。”(那你就早點說嘛)
別瞪他,笑一笑,深呼吸~~我將小提琴放在肩上做出了彈奏的姿勢等著,八阪把弦放在G上面
拉了一下。因為他拉出的這個難以形容的聲音,連帶的我拉出來的音也亂了一大半。
“你看吧。”我說著。
“喔,剛剛好。”八阪回我這句。
“你覺得很正確?”
“不對嗎?”
“那麼,再來一次。”
“吱~~“(悠季拉的),@#? ~~“(八阪拉的)”
“怎樣,不一樣吧?”
“因為我是低音提琴。”
“--!!!”……我錯了。吉原會對於教他調弦一事死心的原因,並不是覺得浪費自己的練習
時間,而是因為對這傢伙的耳朵絕望了。但我不可以放棄,反正聽音能力用訓練就可以加強的
--無論如何都得堅持下去! !
“借我一下。”
我從八阪那裡把低音提琴拿過來,將亂掉的G弦調整了一下。混帳,和這只笨大象來到這,此
時若是還有弄琴弦的力氣的話……
“好了,現在試試看。”
“吱~~”(悠季拉的),“吱~~”(八阪拉的)
“這次對了吧?”我問著八阪。
“是嗎?”他這樣回我。
……真是個耳力差的石頭! !
“接著就調整別的弦,次序是從A開始,接著是最低的E弦,然後是D,G順著調整下來。借我音
叉。”
將他勉勉強強拿出來的音叉放在右手,接著用左手的食指在音叉上彈了一下。音叉發出了“嗚
~~”聲的時候,把它靠近八阪的耳旁。
“拉個音。”
“啊,不是啦。這時候要用"和音"……反正你也聽不懂。就是用弓輕輕的在弦上拉一下。不要
用力,輕輕的。這樣聽起來雖然有點像假音,但就和音叉一樣是A4了。一般拉低音提琴如果有
二種低A2八音,就用假音來調合音律。因為就是要用這麼低的音域才可以正確的聽出來。”
“@#?~~”(八阪拉的)
“放鬆,只是輕碰一卜。”
“吱~~@#”(八阪拉的)
真是個笨到不止是沒有音感的石頭! !
“這樣啦。”我從八阪身後伸出手抓著他拿著弓的手。
“就是這樣。放鬆,輕輕的,你還是很用力喔。輕輕的~~”不緊靠在八阪背後就沒有辦法把手
伸到前面--但是他真是一身熏死人的臭汗! !好不容易他才稍稍摸到和音的訣竅,我鬆了
口氣。這傢伙到底幾天沒洗澡了! !
“那麼和音叉合一下音。”
“嗡~~”(音叉的聲音),“嗚~~”(八阪拉的)
“太低了對不對?”
“喔?”
我壓抑快要出口的嘆息,讓音叉再響一次。
“邊聽邊調弦,不是,邊彈奏然後用右手調弦軸……還沒……再一下……”好不容易A
弦調到了正確的A2上面時,我最重要的手指也因為一直彈音叉而微微疼痛起來。
“好了,接著是E弦。用開放的彈法讓A弦和E弦合上mi,ra就可以了。”本來應該是邊用右
手的弓和音,然後再用左手調整的拉緊或是放鬆弦軸。但是對現在的八阪而言,和音還是很困
難。正在想有什麼其他辦法時,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在八阪低音提琴的每根弦旁的指板上,有畫著黃色的標誌,而每個點看來應該是ra,so……
“這是吉原幫你畫的?”對我這句訝異的問話,八阪挺起胸膛的回答。
“這是賣低音提琴給我的學長畫的,也是一起在樂隊的。”
“原來如此……”即使有些悲傷,但我還是感謝這位學長的親切。根本上,低音提琴若要加入全
體交響樂團的那位演奏者,在並不是佷了解音律下用這個樂器演奏,即使是和聲中一個支撐
重低音的重要部分,但是如果這位演奏者並不能配合……此時,就算在琴上畫上標號也只能接
受,否則怎麼辦?
“那麼接下來就押著E弦的A,不……是ra的地方。然後開放A弦拉一下A……就是和ra合一下
音。這樣就可以調整E弦了,懂了嗎?”
“唉。”八阪發出了代替回答的嘆息聲。
我不理會他的繼續下去--反正音沒合好也沒辦法練習。只要能夠開始練習,他也會有興趣點
的。雖然很麻煩,但是必須忍耐! !
“就這樣兩根弦一起彈,不是,E弦的那隻手指稍微放開一點。把弦用力押在指板上!!OK,
彈的方法是剛剛的假聲那種的。不是,不對吧,放鬆點。不對,用力押住E弦啦!!”抱住他那
說是充滿男性臭汗,倒不如說是像動物園肉食獸體臭的身體,當然是很不愉快,但是光用嘴巴
說明他又完全不懂……
“知道嗎?不要太用力握弓。”從他身後伸出右手環住他的右手,左手放在他左手的實際指導
。就把他當成是文樂座木偶戲的木偶,而我是操縱師就可以了……但是他的頭怎麼這麼臭啦!
!
比我身高還稍微矮一些,坐在他身後就聞到一陣陣頭髮的惡臭。 ”
放鬆讓我帶領。知道嗎?輕輕的握弓,好像在撫摸琴弦一樣……”
他頭上的惡臭快讓我吐出來了,偷偷的用嘴巴喘息一下,我拼命的操縱他的手。
低音提琴押弦的力氣遠比小提琴大,但是這個八阪彷彿聽不懂什麼叫“放鬆”的,還是那用力
的押著,好像在比賽力氣一樣。好不容易,這次他稍稍摸到訣竅,我馬上離開他身後,做的第
一件事就是用力深呼吸一口,沒有被他的惡臭給污染到的新鮮空氣--當然他是不知道……
“那麼就繼續弄完調弦,用現在的方法拉一下。好,可以了,不一樣了吧?……太高了,太高了
啦!!對不起,鬆一下E弦,一點點就好了。那樣還是太緊了!!鬆開一些!!再來一次……用
假聲,輕輕的就好,對,輕輕的。啊!又太高了。”
好不容易才把E和A合好了,但在接著合D弦時他又弄錯的動到A弦,花了些時間調回A弦。從
A到D3時已滿身大汗,而為了合那怎麼也合不上的D弦和G的D3,又再次滿身大汗……
只不過把這四根弦弄到正確的音域後,我已累的不得了了。但是,好不容易可以開始上課了。
“那麼,我們就先彈點簡單的。現在開始的魔笛是不錯,但是練習曲還是要多幾首比較好。在
有關基礎方面,欲速則不達。”我拿手帕擦了擦一直讓眼鏡滑下來的滿臉汗水,八阪用很不高
興的語氣回答。
“這每次都要弄嗎?”
“啊?”
“調弦的事。”
“對,對呀。我不是說過這是很重要的事嗎?”
“但是有必要這麼嚴格遵守嗎?和別的樂器合音不就可以了嗎?既然這樣,音律不對還是可
以彈啊。”
“~~!!”我受不了了! !我的心中吶喊著。這個粗野沒神經一點都不能理解的人,到底是
為了什麼要來練古典樂呢? ! ……對了,就是因為八阪的朋友對他說什麼“要玩爵士樂,先
從古典樂開始”……一定是為了不讓八阪這個麻煩來到自己頭上的藉口……可惡……但是,只要
有樂器即使不會看譜也歡迎,這一直是富士見的政策。而且接受入團後就會為了能一起領受
音樂的快樂而予以照顧--就算是這位前所未見的麻煩新人,若在此時生氣的話,就沒有當樂
團領導者的資格! !
“因為弦這種東西放著不管它會自己伸縮,因此即使是做了印記,並不是表示每次你按那個地
方所發出的聲音就會相同。所以在練習前一定要調弦。”
八阪滿臉的不高興,而我此時是那種初次徒手攀登懸崖者的心情。但是不管我怎樣的生氣,富
士見低音提琴只有他一個。反正一定得讓他了解調弦的重要性……我安慰著快要哭泣的自己。
“在你習慣前我會幫你的,現在我們先開始……”不知是否因為流了一身汗,或是這一場要人
命調弦過程的緣故,我用那雙痛的要命的眼睛找出教科書中的第一課部分……
“啊,對喔,這邊沒有譜面台,下次我會準備過來的。我拿著樂譜,你先從這裡開始彈。”我把
樂譜攤在八阪面前。
“12點了。”八阪這樣說。 ”對不起,我只能到這里而已。明天早上八點開始我要打工。”
“已經這麼晚了?。”我看了看手錶,離12點還有4分鐘。可是八阪已經準備要回去了,在一
匹不想喝水的馬面前擺上一筒水也是……白費力氣。
“是這樣啊,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
“謝謝。”
我看著八阪開始收拾樂器,實在是心灰意冷。不止沒有任何技巧和知識,並且還是個無可救藥
的音痴,連對音樂最重要的一種狂熱之心也欠缺。就和桐之院說的一樣……但是……
“下星期在這裡碰面可以吧?。”他是富士見現今僅有的低音提琴者! !
“喔。”八阪冷淡的回答。
“大概會來吧。”
“大概會來”?是因為一個人會迷路,還是要上課的原因?從他的口調我根本猜不出話意。我
真的很灰心了--一句話,我已很厭煩這傢伙了! !
“再見。”
“再見。”我看著收拾好樂器後辛苦提著的八阪,搖搖晃晃的走到門口。
“結束了嗎?。”
我回過頭,對喔,這裡是大野狠的家! !
“對,對不起弄到這麼晚,打擾了。”我慌張的把小提琴塞到盒子去……不和八阪一起走的話…
…正當此時……
“八阪,再見。守村,等一下好嗎?”桐之院開始做出要挽留我的動作,我當然不理會他! !
“呃……對不起,我答應幫他提樂器,他已經先走一步了。”用了這完美的理由,我急急忙忙的
跟在八阪身後,關上門後放心的呼了口氣。真是,叫我在那傢伙的房間和他單獨兩個人?別開
玩笑了! !
第五回
但是,逃出作戰還不能說是完全成功。雖然能從桐之院那里平安無事地逃出來是很好,但是讓
我用作藉口的“約定”也得老老實實地執行才行。
沒錯,八阪就是一付完全理所當然的模樣,讓我幫他搬他自己的樂器,而且還得一直搬到他的
公寓,他的房間,儘管那裡與我家根本不順路。
他住在公寓比我住的地方似乎新一些,但是他租的是二樓中間的房間,所以似乎光線欠佳。
我一手拿著自己的小提琴,一手拎著八阪那巨大的大提琴盒,剛一走進去就立刻皺起了眉頭,
不由自主用手摀住鼻子。
這次的惡臭,是從門旁邊的廚房區流理台水槽裡面滿滿的餐具山中發出來的。吃剩下的東西
就這樣堆積如山,臭味當然就是腐敗的剩菜……在我看的時候就有一隻非常肥大的蟑螂輕快地
從盤子那邊跑出來,忽地跑到湯碗裡去。
我嘔……
雖然還不到有潔癖的程度,但是我還算是相當愛乾淨的人,至少掃地、洗衣和收拾餐具都是每
天必做的功課。對於別人的生活我並不打算多嘴,但要跟這樣的骯髒程度接觸我絕對敬謝不
敏。
“就這樣了。“搬運工完成任務,一直呆著也沒用。
但是,在我想出門的時候手臂被抓住了。不只是被抓住,而且是很粗魯地被拉回來。六砰的關
上。
“要、要幹嘛?”
“不要現在才說‘要幹嘛’吧?”
八阪邊說邊嘿嘿的笑了。
“算了,請進來吧,守村先生。”
說真的,我不但不想進這垃圾堆般的屋子,也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待在一起。
“呀,已經太遲了,失禮了。”
八阪又嘿嘿的笑了。
“這樣就回去的話不就會睡不著嗎?”
雖然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是感覺很討厭,我背對著八阪說。
“我一向睡的很好,晚安。”
“不是有什麼落空了嗎?”
跟這個聲音一起,我突然從後面被抱緊。正確的說,是一手抱住胸前,另一手伸進雙腿之間。
“你、你想幹什麼?”
向著吼叫著我的耳朵,八阪吹進嘿嘿的笑聲。
“我知道哦,知道你每天都在盯著我的大傢伙,想要我想得不得了。”
“什麼?!你、你!”
“想吸嗎?好喔,讓男人來吹的話是很舒服的。
八阪邊講邊發出“哈哈”那樣很討厭的喘息聲,嫌惡感讓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混、混帳,你在說什麼!”
“不用擔心啦,守村先生,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住手!”
我盡可能的用肘槌撞去,可八阪的肚子碰起來像排球一樣。
“什麼啊!”
八阪怒吼起來。
“明明是你自己主動勾引我,事到如今裝什麼清高!”
跟吼叫聲一起由旁邊飛來的拳頭,讓臉頰的骨頭髮出了喀的一聲,眼鏡飛了出去,又吃了一拳
,我倒了下去。
八阪一邊抓著我的襯衫衣襟把我拉起來,一邊用另一隻手,把正對在我跟前的拉鍊拉開。
“看,是想要這個吧?我知道喔,守村先生,用上課來做藉口,又這又那的……”
我的眼睛看著他分開內褲的開口所拿出來的東西,感覺就像恐怖片中因為對怪物感到恐懼而
視線無法轉移的女主角一樣。
在那一瞬,我完全被壓倒了。
在我的眼前出現的是,足足有小黃瓜般粗細的暗紅色物體,上面所纏繞著的血管每次的猥瑣
脈動,都令它滴答答地溢出更骯髒的液體,而且還散發著強烈的雄性淫臭。
“來,舔吧。”
就連我的嘴唇被壓在上面時,咒縛也依然沒能解除。那玩意兒咕的塞過來,我緊咬住嘴唇,想
要把臉避開。
八阪嘻嘻的笑著,握住我的雙耳。
“別逃避了,守村先生,我知道你早就心癢癢地想要嘗它了。你煞費苦心的找了要教調音的藉
口,你碰著我的時候腦袋裡其實都在想這件事吧,雖然你想隱瞞,但是你哈哈的喘氣可瞞不過
我。”
八阪在說話的時候,那討厭的東西在我的嘴唇下巴鼻子那裡都塗上了穢液。但比這個更骯髒
的是,這傢伙瘋狂的想法。所以我為了要大叫“為什麼我會想那種事!”和“我不是同性戀”
而張開了嘴。
但是,“咕”在我張開嘴的那一瞬,那玩意兒一下子塞進了喉嚨,要講的話跟呼吸一起梗住了。
“嗚、嗚、嗚!”
我在嫌惡與憤怒中眼冒金星,那傢伙的東西稍微離開了我的下巴而壓進我的嘴,一直蹂躪到
喉嚨深處的深處。
小時候,我最討厭醫生的原因不是怕打針,而是因為醫生看嗓子的時候把沒有刀刃卻像刀子
一般的東西伸進我的嘴裡。但是,比起現在被這樣對待的話……
我為了多少能逃離這種感覺,而伸手抓住他包在牛他褲裡的腿,可八阪動也不動,他更加壓緊
在窒息般的痛苦中掙扎扭動的我的頭,呼呼的說。
“唔,我的小雞雞好吃吧,咦?你真是差勁啊。噫,不,大概是我的太偉大了吧。大、大家都這
麼說啊。不過,都已經插到這裡了…… ”
充滿嘴裡的粗大東西一直壓入到喉嚨,我沒辦法呼吸。從胃逆流而上的東西也吐不出來。我全
身都開始抽搐,我要死了。
“唔,好、好呀,守村先生!出、出、出來了!”八阪呻吟著把我推開。
熱熱的東西潑在因為險些窒息而往後暈倒的我的臉上,持續著噗、噗的潑上來的感覺,令我失
去了意識。
讓我毅然醒來的,是連我自己都只有洗澡和上廁所才會碰到的部分,有異物侵入而刺痛的感
覺。我猛地抬起頭來一看,那王八蛋傢伙正在我的雙腿之間對我猙獰的笑了笑。
“因為要好好的讓你享受享受喲。”
然後八阪,開始邊去著深入我那裡的指頭,邊抓住我一隻腳往上抱……
踢!
我不顧一切地一直踢一直踢,踢了不知道多少次才終於踢到那傢伙的下巴!混帳!再踢一腳
!
踢開翻著白眼的傢伙,我跳起來。抓了長褲和內褲,就往門口跑。好不容易撿起了小提琴盒子
,飛奔而出。跑下樓梯,一邊看著後面一邊把腳伸進褲子,把內褲塞到口袋裡。
接下來,就是連著也不回的衝出去。
注意到自己忘記鞋子的時候,是在跑到快沒力氣的時候,靠在跟街燈並排的電線桿上時才終
於……
雖然氣憤難當,但是不大罵出來的話實在憋的快死了。但是,現在是寂靜無聲的深夜。
“畜生!”用高八度的激動哭聲吐出這句話之後,我繼續向前走。
臉頰也是,襯衫的胸口也是,長褲也是。被那些噴出來的東西弄得黏黏的,還有圍繞著的野獸
的臭味,在喉嚨裡殘存的討厭的感觸。
被抓住的耳朵好痛,胸口好噁心,頭好昏。
“嘔!”
搖搖晃晃的邊走邊吐,越吐越想吐,吐了不知道多少次。
***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了那裡,用膝頭已經沒力氣腳登上長長的樓梯,昏沉的眼睛找到
門,然後開始敲。
咚、咚、咚……
本來一定不會因為敲門而開的門開了。
我向著開門給我的人的睡袍的衣襟顫抖著伸出手,抓著搖晃。 “畜生!開除他,開除……”
桐之院用手臂環著我的肩膀,溫柔地把我帶進屋裡,在背後的門關上的那一刻,我大哭起來。
丟臉、好丟臉、丟臉到家了……
我一定是昏了頭。絕對是!像這樣,在桐之院面前嚶嚶哭泣,把無法不糾纏在身上的悔恨與受
不了的感覺全部傾倒在這傢伙的胸口。
“沒事了,已經沒什麼好擔心了。沒事了。”邊聽這咒語般的低喃邊被撫摸著,終於漸漸的鎮定
下來……這樣的我只能用瘋了來解釋。
所以,當我在激昂過去而恢復理智之後,發現自己正在被抱在那傢伙的胸口啜泣,馬上就臉紅
,然後不由得臉色發青,我想從抱著我的手臂中逃出來,但桐之院不放開我。
“呃!放、放開我啦!”
把掙扎著的我緊緊的抱在胸前,他說:“我不會做什麼的,我發誓,請相信我。”
……會相信他的話,大概是因為我還沒完全恢復理智吧。
桐之院按著我,讓我依靠在他的手臂裡,從寬厚的胸膛直接傳來的行板節奏讓我有可以依賴
的感覺……
“是八阪嗎?”
向著鎮定的男中音的低語聲,我用力的點頭。
“傷呢?這裡……還有除了這里之外?”冷冷的指尖靜靜的摸著我被打的臉頰。
“沒有……我把他踢飛出去了。”
“去洗個澡吧,你看起來就像剛在垃圾桶裡打過滾。”
“是嘔吐物的桶子吧。”
桐之院輕輕的笑了,我也笑了。為什麼我能笑得出來呢?
“浴室的架子上有漱口水。”
“嗯……”
“但是,消毒的話……”
桐之院很明顯認為自己的吻更加有效,也不知他是從哪裡得出這種結論的。
但是,因為那畜生所做的事而引發的快要死掉般的反胃感後遺症,在伴隨著“我愛你”的低語
聲的吻中消失,卻確實是容爭辨的事實。
我那時絕對不正常!
我在被送進的浴室裡,將淋浴的熱水調到快要沸騰的程度,然後象潔癖的樣板一樣把全身搓
洗到開始刺痛。當然嘴巴也是,一直漱口漱到覺得夠了才停。
迎接著用大浴巾當鎧甲走出浴室的我的,是一套清潔的衣服,和越過門傳來的靜靜的小提琴
的音色。
bach的“G線上的詠嘆調”……曲子似乎是設定了循環播放,總算恢復理智的我提心吊膽的
打開往房間的門的時候,播放著第三次開始的部分。
バッハ「G線上のアリア」 Bach "Air on G String"
桐之院消失了,在玄關留下了像是說盡請使用的涼鞋。
我把太長的袖子和褲子捲起來,穿上借來的涼鞋,回了家。
在途中,雖然發覺眼鏡也和鞋子一樣被落下了,但我已經筋疲力盡,沒有去拿回來的體力和氣
力了。
在確定了四次門鎖好了之後,我就這樣穿著借來的衣服倒下了。
第六回
星期四,我以復仇之鬼的心情去富士見--要是讓我看見那個混蛋傢伙厚顏無恥的來這裡的話
,我打算要好好的教訓他。因為對方是個沒有任何理解力的傢伙,或許還會回我:“什麼事啊”
也說不定。
到時候就把一切事情都抖出來! !啊啊~~,要在大家的面前,把那傢伙對我做的一切都說
出來……
七點開始,團員們就會零零散散的來到,各自做著自己或是某部分的練習,等到七點五十五分
桐之院到來,大家就一起練習。當晚我也是第一個到達,從大會議室收藏室中,花了四十分鐘
把折迭了的椅子和譜面台,調諧器拿出來,將指揮台定好位置,我就開始調小提琴的音。
當要全體合奏,首先雙簧管調到A,然後大家就以此為準的各自調音--但是富士見從以前就
是用調諧器來調音。用這個如書本般大小,如同電路計般的機械,預先設定在440或是442
的周波數,邊拉奏著的看著調諧器的指針來調音。
我雖然只有在很疲勞,相當沒有音感的時候才使用,但是對沒有鍛煉過耳力的人來說,可說是
個救命的機械。當我在調弦時才想到,早知道就讓八阪用調諧器來調音就可以了嘛! !至少
也能很簡單確實的調到A。不由得責怪自己--幹嘛當爛好人呢? !笨蛋! ! ……可惡,這
個E弦,怎麼還這麼低啊? !很粗魯的調緊琴弦,突然,“啪"的一聲琴弦斷了,臉頰上一痛
……
“啊……”將手在被斷裂的鋼弦劃傷的臉頰上按著,我不由得咒罵起八阪。當然我有帶預備弦,
但是因為沒有另一付可代替掉在八阪那的眼鏡,因而花了往常的二倍時間來換弦。可惡,那個
混蛋,我絕對不原諒他! !但是,八阪沒有來,從此以後都沒有出現。
“因為一些私人原因……”,這是今天早上,八阪對石田先生提出退團申請時所說的。
我雖然很失望,但總算放下心來。雖然花了一天時間所練習要痛罵他的話都沒有用到,覺得有
點可惜;但是想到以後可以不用再看見那張臉就很高興。
“低音提琴變成沒有半個了。”笑臉先生一臉悲傷表情的說著,我卻用滿含恨意的譏諷語氣回
答。
“因為他對音樂根本沒有興趣,性格也有點問題,走了不足為惜。”
石田先生很驚訝的表情。
“和八阪發生什麼事嗎?”
當然是不只發生“什麼事”! !但是我敷衍過去。
“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他看來就是不會長久持續下去的人。”
“這樣啊,守村先生既然都這麼說,那就沒錯了。”石田先生說今晚店裡只有一個打工的女孩
子,所以就回去店裡了。而我也把和八阪所發生的事通通自記憶中消失。
每過五分鐘團員們就增加一點的各部練習著,我將調諧器拿給他們,開始擔任各部練習的領
導者。不久,七點五十五分整桐之院來了。八點前的那五分鐘,他就像空氣般的看著各部的練
習。對於他那一到八點就會站到指揮台的習慣,此刻我只對他點了點頭,他卻出聲把我叫到門
外。
其實應該是我先開口才對,不為昨晚的事向他道謝一下不太好。畢竟這和我不喜歡他是兩碼
子事……可是,要很坦白的向他道謝又很困難……當我正在躊躇時……
“那是……?”他的手在我臉頰上一碰,很心疼似的摸了摸傷口。
“被琴弦給弄的喔,流了點血。”因為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所以我只用唾液塗了塗就忘記這
件事了。
“嗯,雖然是一點小傷……”桐之院說著就把手放在我下顎上,將我的臉一轉,伸出濕潤的舌頭
……
“哇!!”我一跳開,桐之院就說。
“要先舔一舔消毒一下啊。”
“不用了啦,真是的。”我也真糟糕,不只昨晚,連剛剛也對他這麼好臉色……雖然比起八阪他
是好太多了,但是……唉,都是一丘之貉。我正不太高興要走回練習場時,桐之院突然拿了個紙
袋給我。
“我找你是為了這個。”
因為感覺不是禮物袋,所以我接了過來--裡面是我的運動鞋和眼鏡。但是,眼鏡已壞掉了。
”這是……?”
“他提出退團申請了嗎?”
“嗯,剛剛石田先生說了。”我說著說著才想到,昨晚桐之院出去就是為了這個嗎? ……
“謝謝。”
“我幫你把衣服扔了。”
“嗯……謝謝。”果然不道謝還是不行的……我又想到一件事的補充說明。
“向你借的衣服我洗好後下次帶來還你。”
他回說不用急。 。 ”還有這個。”他伸手在我拿著的紙袋中找了找,拿了個東西出來--是三
張一萬元的紙鈔。
“這是?”
“我幫你向他徵收的眼鏡費。”
“我不要啦!!。”我生氣的大叫。 ”叫我拿他的錢,別開玩笑了!!
桐之院用手比了比練習場方向,"噓",太大聲了。 ”那麼把這髒錢用肥皂洗一洗,再用熨斗
燙一燙消毒一下怎麼樣?”
桐之院只有眼睛帶著一點笑意的在我頭上低語,除此之外還感覺到一種很冷然的危險……與猙
獰。這傢伙原來是這種男人--我的心一冷,若是八阪還活著,大概是因為他很努力的控制自
己吧?不,應該有被他弄斷一隻或兩隻手吧……
“我,我收下,當作眼鏡修理費。”我收下錢,實在不太有勇氣拒絕桐之院那張滿懷"好意"的
表情。
“這樣就好。”桐之院用和剛剛完全不同的眼神,很開心的看著我。我有種被一隻190多公分
高的軍用犬給愛上的感覺。啊……真糟糕,往後對他那“喝杯咖啡怎樣”的邀請,要小心不要拒
絕他讓他生氣……但是,等一下,若是如此沒志氣,不就無法堅持對他的警戒了嗎?一不小心,
又被他給XX的話……可是,讓他生氣起來,我的力氣又比不過他,結果還是會被……啊啊~~
“守村?”被他溫柔的輕輕叫著,我害怕的低下頭。桐之院用兩手包住我的臉頰,讓我慢慢抬
起頭。用指尖在我耳後愛撫著,把臉靠了過來--他的呼息吹拂到我唇上……
那瞬間,我不假思索的用力推開他,推開他後雙手緊握成拳--不管他是不是可怕的惡鬼猛獸
,我也不會乖乖就範的! !我自暴自棄的瞪著他,桐之院微微笑著的聳了聳肩。
“可惜,你已完全復原了呢。”接著看了看手錶的往門口跑去。
“八點了!!”我也慌慌張張的跟在他身後。
當晚,他宣布"魔笛"的序曲就練到此為止。和上次那首練習曲不同,這回他沒有為我們拍手,
但是大家依然能夠接受--因為對他非常信賴,而他也是一位絕不奉承的指揮者。
但是他還是用眼神向我表明了“你做的很好”,雖然感覺像奉承,但我還是非常開心。下次是
開始練習SIBELIUS(*芬蘭作曲家1865-1957*)所做的“FINLANDIA”。
Sibelius : Finlandia - BPO / Karajan*
雖然這首
曲子富士見在四年前已練習過,但是不僅這四年來又陸續增加了很多新團員,而且也為了讓
這麼辛苦配合“魔笛”的新人們高興,所以挑了這首曲子。
這首曲子沒有了低音提琴就不太完美,但是相對的我會更加努力。
從市山小姐那聽到了一些不錯的情報--我邊分配著下次練習用的影印譜邊為了另一件準備
事項而和市山,內海還有五十嵐耳語,三個人都說沒有問題。
到了吉原先生要退團的那個星期六,我正在排椅子時,向來因為工作關係而遲到的吉原先生
卻很早就來了,還幫忙我排椅子。我們和往常一樣各自調著音,做自己的練習。道別的話就留
到送別會時再說,此刻是練習時間。說來今天是星期六,但是因為是吉原先生最後一次的練習
,所以非常難得的,七點十分左右全員都到齊了。今天第一次練習“FINLANDIA”,中間和
結尾的快板是有點麻煩,但是除此之外都不需再很小心的運用細音符,是一首可盡情享受演
奏之樂的曲子。但是一開始的各部練習,初次練習者們邊追著樂譜的拉的亂七八糟,而四年前
練過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全都亂成一團。但是我毫不氣餒或是洩氣,因為大家都非常認真。
富士見的團員們,幾乎都是第一次加入樂團。在這個沒有音響也沒有良好設備的大會議室中,
先從讀譜開始,很認真並且很開心的漸漸能跟隨上來--不是棒不棒的問題,而是很專心一意
的加入練習。不久,無論技術好與不好,就是完成了一個讓人聽來很舒服的交響樂。
不管是一個被小嬰兒給弄的精疲力盡的母親,或是超商的店長,為了提高業績而高血壓的營
業課課長,豬肉店的老伯等等,只是以“喜歡”為由的帶著樂器來此,默默的勤勉練習。所得到
的雖然只有一種完成練習曲的喜悅而已,但是每個人還是設法從忙碌中抽空,毫不覺得辛苦
的來此……
我像往常般的在各部練習時,就各人的情形予以指導的走在其中。品味著自己這種對富士見
的無盡愛意,不自覺的想起在這樣的富士見中,算是特異分子的八阪。
沒錯,他是特異分子。出席率雖然很好,但是老是一張死人臉--從沒有認真的參與練習過。
“他不喜歡音樂”,桐之院完全說對了,而我……其實也心裡有數。
他會來富士見的動機,大概是因為野心吧--是一種從不知道自己斤兩的小孩子的野心。想像
著自己沐浴在舞台的水銀燈下,陶醉在那樣超美化的自己。買了個如同道具的樂器,心有打算
的來到富士見。還以為只要付了會費,就可以把不喜歡但是會愈來愈棒的音樂得到手。
我知道……但是,因為那種希望保留住貴重低音部的慾望,使我想要好好籠絡他,結果卻失算
了--真是個大笨蛋! !我嘆了口氣,看了看低音部。吉原先生和同樣也是大提琴部分中獨
自一人的五十嵐君一起練習,唯一可以依靠的石田先生還沒來。笑臉先生呢,雖然是至今為止
的幕後領導者,但是他原本也是彈低音提琴的。之前我為了請他回低音提琴部而到他店裡游
說他時,他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但是一直到桐之院開始練習的八點,石田先生都不見人影。
還是不行嗎……其實笑臉先生啊,曾有過只顧泡在富士見而完全不理會店的記錄,因此被太太
把樂器給沒收掉。但那已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把這一切我不知道的事告訴我的市山小姐也
說,都那麼久的事也該解嚴了吧……女人啊,就算是我親姐姐,也是那種為了防衛生活而不擇
手段的人哪……
第七回
當晚,桐之院只是靜靜的指揮著亂七八糟東倒西歪的“Finlandia”,全體團員都遵守他
那句“不要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的命令,但還是被他喊了無數次的停。只要一喊停,就又重
頭開始。
這二句話,大概就是桐之院在練習時僅用的二句話。之後就無言的,就我給他的眼色而注意全
體。偶而會瞄一下我,告訴我要小心某個地方的錯誤。桐之院的練習方法相當獨特。
我目前為止碰過的指揮者,毫不例外的都把一首曲子分成幾部分的練習。但是桐之院不會把
一首曲子分割開來--從頭至尾,不管是否可以反正就是全曲演奏著,在時間容許範圍內不斷
重覆。耐心的等待各部的融合,直到沒有人停下來看樂譜為止。
這次讓我們充分練習困難部分,使我們在未來可以完全的掌握到整首曲子。而桐之院會提醒
我們注意的也只有那幾句話:“再加強”,或是“流暢些”這一,二句而已。
代替言語的是桐之院的肢體語言。速度或感情,重音或漸強漸弱,桐之院完全用默劇演員般的
動作,仔仔細細的以此給予我們更多微妙的指示。
而像今天這樣,我和二,三個老手以外的人都經常的偷瞄樂譜,即使視線看著指揮者,但是卻
迷惘的搜尋著記憶模糊五線譜的情形,桐之院完全都有註意到。
從開始要練習一首曲子的那天到完成為止,每次的練習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省略的不斷重覆同
樣的指揮動作。像機械般的正確,卻又無比認真的每次都當成是正式演奏那樣。
因此團員們剛開始還會偷瞄樂譜,沒有把他的指揮連貫起來。但卻在記住樂譜的同時,也深深
的將他的指揮印入腦海。因為他那重複永恆不變的精確指揮,使得團員在記住音符時,也把他
在要求時的神韻和表情很自然的記下來了。
而桐之院會用言語指示,是為了補足光是動作還不夠明確的時候--就如同把剛做好的菜色再
加以潤飾的廚師那般的感覺。總而言之,桐之院他那不負天才之名的表現,的確是一位非常有
耐心和內涵的指揮家,並且是位不欺騙自己的誠實求道者--從心底深愛著音
樂,以及喜愛音樂的其他人。年輕的天才指揮者,桐之院圭。能遇到他,不管對富士見或是我,
都是一輩子再也不可求得的幸運。要說證據的話,看,桐之院開始揮下指揮棒時,就已經將單
純的一首曲子整合成音樂了。雖然還不是很整齊,但有時也會產生出調和的一段演奏。
--如果他不是那種什麼"愛上我"的同性戀者的話,我真的是每天都會快樂的不得
了……“Finlandia”是一首大約十分鐘的曲子,重覆了五次後,桐之院合上了譜面台上指
揮者用的總譜,接著看著我們全體的說。
“Aineiaskreisleriana!!”
此時不知是誰發出了讚歎聲,雖然不是我,但我也是同等心情。太佩服桐之院了! !桐之院
做出了指揮的動作,那指揮棒在空中一停,用非常輕微的預備動作向我們指示即將開始,全體
團員閉住呼吸的下一秒就揮下指揮棒。
(音樂聲)
這首是桐之院剛來富士見時所指揮的曲子,而且也是我們得到桐之院真心讚賞的曲子。對吉
原先生來說,是一首在富士見最後一次練習時的回顧曲--也是桐之院給予他的臨別贈禮。
富士見完成了最棒的演奏--當最後的合音在優美的結束指揮動作下停止時,我們大家嘆了一
口很滿足的氣,深深沉醉在舒暢感中。不久,桐之院將指揮棒收到褲子口袋中。
“到此結束。”用如常的語調說完,就走下了指揮台--他連這種Sense也是無比天才的。將
沉浸在浪漫中的人,沒有讓人感覺突兀的,可是又乾脆的將人拉回現實的手法,果然是天生具
有的呢! !
“您辛苦了。”我等著大家的答禮終了後,從椅子上站起身。 ”送別會是在Currant舉行,
就是富士見銀座的樁書店二樓。”
“知~道~了~”女性團員們很有精神的回答。
我非常匆忙的把小提琴放到盒子,追著已走出房間的市山小姐。今晚沒有留下來收拾椅子,向
著站在門口的桐之院說了聲:“我先走了”就跑出走廊,而在我身後內海和五十嵐也跑出來了
。
在微陰的熱帶夜中,我們急忙的趕往Currant。畢竟得在主角還沒到之前把一切都準備好
才行。
送別會上的吉原先生喝醉後就哭個不停。經由已牢記典禮程序的團員通報,在主角一入場時
就剛好奏上離別曲。
ショパン 別れの曲
而吉原先生呢,“這種老套我才不會哭的喔”。雖然對我們的四部合奏發
出了怨言,可是那張充滿苦笑的臉龐上,雙眼已含著淚水了。對了,上次小島的送別會,因為
五十嵐才剛加入,所以就由我和市山小姐的小提琴,內海的中提琴,以及吉原的低音提琴,組
成了一個奇怪的四部合奏。
“我在這裡的八年,過了相當有意義的日子。”白天是認真努力的營業組上班族,晚上又持續
來這當交響樂團的團員,其實應該是很辛苦的。吉原說出充滿在富士見愉快回憶的道別語,“
真的很遺憾非得離開富士見,我一定會回來的。”含著眼淚的結束道別。
大夥不斷向他敬酒並且用言語鼓舞他,吉原先生非常開心的拿起那不斷被倒滿的酒杯,和大
家談著往事的又哭又笑……我們這四部合奏的Radetzky進行曲,和著大家祝福的拍手,到
了那非得分手的時刻,吉原先生已醉的差不多的步履蹣跚。
Habanera String Quartet - Radetzky Marsch - J. Strauss
因為和每位團員握手道別時都用
衣袖擦拭著落下的淚水,因而雙眼和鼻子都紅通通的了。過了會,吉原先生走到了站在我們身
旁的桐之院面前,伸出手的大聲說。
“我真的非常佩服您,大師。在您的指揮下真的非常幸福。”
吉原先生將一臉認真表情接受握手的桐之院的手,當成戀人般的緊緊包覆著。
“我一定會回來的,到了那時候,希望能在你的指揮下演奏。雖然我也知道像你這樣有未來的
人是不可能一直待在富士見,但是我還是希望在您指揮下彈奏。拜拜您,即使不擔任常任指揮
,也不要斷絕和富士見的關係。哪,拜拜您。”
吉原先生用這種因為喝醉所表露的真心,不停反覆說服著比自己小了一半歲數的桐之院,還
一直低頭懇求。我不斷重覆演奏著那首行進曲,邊伸長耳朵聽著桐之院的回答。對喔,這麼有
才能的人一直留在富士見……
“我是個任性的男人。”我聽見他那低沉的聲音很溫柔的說著。 “我的個性就是只會在自己
有興趣的樂團指揮。雖然目前只對WienerPhilharmoniker和富士見有興趣,可是聽
說Wiener那邊的指揮者已經夠多了。”
大家哄堂一笑,我也笑了。如此高明的幽默感! !
“我們約好了喔,不可以變喔。”吉原很開心的一再叮嚀,而桐之院很溫柔的笑了笑。
“不需要用到低音提琴的曲子並不多,我希望你也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這樣啊……如果是當吉原先生回來前的替代者的話,我老婆或許能夠特別寬容吧……”在桐之
院身旁的石田先生悄聲說,因為發現我聽見了而唰的一聲紅了臉。
第八回
送別會散場時,有的人要去喝第二攤,而有的人就打算回家了--我混雜在一群要回家的人當
中。不止是不想拿著小提琴去喝的醉醺醺,而且也因為還沒有去配新的眼鏡,整個視線都模模
糊糊的。
當我走在路上,五十嵐追了過來問著。
“疑,你不去喝第二攤啊?”
“明天一大早要去上老師的課,不在九點前到相模原的話……”
“哪一位老師呢?”五十嵐很好奇的問。
“宮島和夫老師。”
“喔~~學費很貴吧?”
此時不知是誰走到我身旁,轉頭一看,原來是桐之院--他也沒去喝第二攤。五十嵐和桐之院
開始寒暄起來。
“一堂課是一萬五千日幣,可是已經有算我特價了。”
“但是,還是不便宜哪。嗯……因為是宮島老師嘛。”
成為一流音樂家的弟子,並不只在音樂方面可以受益,如果想要成為項尖人物的話,一定要有
自己的專任老師--有的人甚至同時有好幾位老師呢。可是,我沒有那樣的能力,從以前就是
個窮學生。雖然很久就覺悟了,但是我還是有點後悔。以為只要跟著老師就有前途,那當然是
不可能的。
“桐之院是受教於哪位老師呢?”五十嵐問著,而我也相當有興趣。雖然知道他從音大退學後
就轉去歐洲留學,但是有關他的詳細經歷並不十分清楚。
“大概只有卡拉揚是我的老師吧--從BEMUN,TOSUKANINI,岩城,小澤他們身上也學了
一些。”
桐之院非常若無其事的說出一大堆東西超一流音樂家的名字--而我不禁想起他房間中的大
量唱片和CD。那些就是他的老師啊?真像他的作風。
我們往背對車站的富士見銀座方向走著,前方即是一條分成左右的國道,當我們走到T字路口
時……
“我是這個方向。”桐之院用下巴指了指右邊。
“我是這邊。”五十嵐用眼睛瞄了瞄左邊。
“那我們順路。”我對著五十嵐說著。
“下次見。”五十嵐向桐之院點頭行禮。
“再見。”桐之院向五十嵐說完這句話就叫了聲“守村先生,“明天你會來練習吧? ”
在我回答前,五十嵐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嗯……那個……”幹嘛特地在這時候問嘛! !如果五十嵐想歪了怎麼辦……我慌成一團。
“守村先生,你還有兼任啊?”
被五十嵐這麼一問,我大惑不解的看著他。
“兼任?”
“就是你是否除了富士見以外還有……”
“沒那回事。”桐之院插話進來。
“因為他的練習場所很糟糕,所以我只是把我的房間提供給他而已。”
“桐之院先生的家?!”五十嵐雙眼瞪的圓鼓鼓的。 “好棒啊,請讓我也加入好不好?”
“那沒辦法。”桐之院一口回絕。 ”只是間1K的公寓而已,我不會開放給除了他以外的人。”
“怎麼這樣!!”
桐之院對著噘嘴的五十嵐,很開心的回他一句。 ”學生在學校練習就可以了。”
我總算知道桐之院為什麼要在此時提出這個問題的意圖了--他是要把這件事公開到我不去
都不行的地步! !我死命瞪著這傢伙--身為指揮者的你我很敬重,但是再怎麼樣我都不會
和你同流合污的! !
桐之院一臉若無其事的撥了撥頭髮。 “一樣的時間,那麼明天見。”
“……嗯,麻煩你了。”(可惡!),我這樣咒罵著;(騙子!!),瞪著他消失的背影,聽到五十
嵐低語。
“桐之院真的很喜歡守村先生……”
我一驚的猛轉身。 “什,什麼喜歡啊?!”我青著臉的用笑容敷衍著,而五十嵐只是說了句“
那樣很好啊”,就搖搖晃晃的拿著大提琴走著,我和他並肩而行,空氣悶熱凝窒,五十嵐又接
口。
“桐之院會重視守村先生是必然的,連我都很訝異在這麼一個弱小的交響樂團,居然會有守村
先生這樣的首席小提琴手。為何你不曾想過以此為職業呢?”
對他這句問話,我只要用畢業時的那句老話回覆就可以了。
“你去報考哪一場考試?”
“師資格考。”
“"教師……你不想成為頂尖小提琴家? ! ”
“我沒有那樣的才能。”當時我是用現在式回答,現在用的雖然是過去式,但是不管用哪一種
語態,意思都是一樣的。而五十嵐的反應就和我的同學一樣。
“那我怎麼辦!!連守村先生都沒有辦法的話……要成為頂尖者之路是那麼樣的困難嗎?!。
”
“那我們怎麼辦?!是那麼令人絕望的狀況嗎?"在這種往事重現的感覺中,我也用當時同樣
的回答。
“我是死心了,但是你還可以繼續加油啊。”
“你這樣說……但我已沒有自信了。是這種連守村先生都會放棄的難關……”
為什麼連他(還有以前的同學),對我的評價都這麼高呢?
“我會放棄,是因為我沒有才能嘛。”我們走過石田先生的咖啡店,眼前是一條眼熟的道路。我
別開臉的快步通過--那條是通往八阪公寓的……混蛋,別想了,快點忘記! !
“怎麼可能,沒有那種事啦。像守村先生這樣的演奏,怎麼可能會沒有才能呢?連桐之院先生
都給予'守村是我最重要的小提琴家'這樣評價的人,絕不會是個沒有才能的人。”
“啊?”我的腦海閃過一個不好的預感,而五十嵐也悄聲證實了我的不安。
“老實說,我看見了。”
“咚”,難道……?
“守村先生和八阪發生了一些麻煩。”! ! ,難……難道……? !我不由得偷瞄五十嵐時,
剛好和他看往我的視線相對。
“我是很偶然的看到桐之院先生走入八阪的公寓,其實說來是有點像跟踪啦--因為他一臉很
可怕的神情走著。當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他一腳踢開八阪的房門,'守村是我最重要的小
提琴手,哪能讓你這種人欺負!!',我還以為會發生流血事件呢--而鄰居們也都驚醒了。”
“還真知道八阪的公寓在哪……”我低語著,而五十嵐一听就失聲笑了出來--邊猛搖手解釋著
。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笑的。其實當時我也不清楚是誰惹的他那樣生氣,一看到往外逃跑的那
個人,才知道是八阪。”止不住笑意的用手摀著嘴巴。
“真的很抱歉,我實在是忍不住。那個桐之院啊,可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音樂家呢。”對他這句突
然的發言,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不是用手揍他,而是用腳喔--因為要指揮的關係不可以
用手,就全部用腳。”
“……真細心的男人。”
“沒錯,他要是去足球的話一定也很厲害。”
我也失聲笑了出來。想像那種場景--不是桐之院足球的樣子,而是他將重要的雙手交叉放在
胸前,一臉往常的若無其事表情,往八阪身上憤怒的著的樣子。
“可是,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對他這句當然的問話,我一時無語。
“嗯……那……就是……因為覺得他還不能勝任當吉原先生的後繼者,所以就為他做個人指導,
然後……嗯……說來話長啦……”
五十嵐驚訝的瞪大雙眼。
“守村先生為他做個人指導?!那種人……連我都沒有過的說。”
“你不是有很好的老師了?”
看著我的苦笑,五十嵐神秘的四周張望了一下。 “雖然聽來有些像馬後砲,但是八阪的演奏
真的很糟糕。並不是音律的問題,而是沒有全心投入在練習上,他能退出真的是太好了--他
退出了沒錯嘛。”
“嗯……”八阪的退團雖然是罪有應得,但是像這樣把團員趕出去可還是第一次--我有點不好
意思。當然我可不覺得對不起他,只是無法否認我是造成這種結果的主因。
“明明是很難得的個人指導,他一定沒有好好珍惜對不對?所以才會讓那麼沉靜的桐之院先
生氣的那個樣子……我一點都不同情八阪。”
五十嵐很肯定的下了結論。沒錯,不需要同情八阪--我也反省過自己的軟心腸了。就是因為
太過於心軟,所以才會遭遇到那種事情,當我正在回想時……
“……那傢伙到底做了什麼呢?”
被他這樣不經心的一問,“就是……反正已過去了。”差點就說溜嘴了,當我看一眼五十嵐時,
總覺得他笑的很詭異。難道……真糟糕--我幾乎都忘記從事音樂的人,有很多是好奇心旺盛
的喜好閒話……真是的……
第九回
今天是晴朗的星期日,在出門前我就非常的迷惘,就這樣迷惘的走到桐之院家門口還不停的
思索著。其實只要不理會他說什麼的不要來就好了……唉,我真的是器量太狹小了。
我將臉湊近已被相當西傾的太陽照的亮亮的鑰匙洞,把鑰匙插入--沒有眼鏡就是這麼不方便
。打開了有防音設備的沉重門扉,桐之院和上次一樣開著大聲的音樂,但是有註意到我來了的
要去拿耳機。
(不用了)我對他做出了這樣的表示。 (我只是來告訴你我不來這練習)桐之院還是走到了
音響旁關掉放音。
“發生什麼事了?”彷彿那位世界知名男中音演唱家的聲音這樣問著--因為看我兩手空空的
不像是要來練習的關係。
“你先上來吧。”
在桐之院房子和他單獨兩個人,那是絕對不行的--可是又應該和他說清楚……我覺悟了的脫
下步鞋,和他隔了點距離的坐在地上。
“是有關在這裡練習的事情……”
我才說了這句,桐之院就嘆了口氣。 “你那麼不願意?”
什麼嘛,你很清楚我怎麼想的嘛。
“嗯,很抱歉。”我說完就打算站起身時,桐之院卻緊緊盯著我--看來我想的太容易了,只好
心裡不爽的又坐下來。
桐之院垂下雙眼,緩緩說著“你怎麼樣也不相信我?”
“那是當然的不是嗎?!”我會不由得聲音大起來,都是因為桐之院剛剛一副受傷害口吻的關
係--有沒有搞錯啊,受害者是我耶! !
“我了解了。”桐之院問了句,“我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
這個混蛋,突然的改變態度,好……“首先,希望你不要再邀約我了。”
“就是約會那般的邀約?”
“沒錯,不管是喝咖啡還是吃晚餐,從今以後都不要向我開口了!!”
“……好。”桐之院點了點頭,雖然很勉強的,但他的確是首肯了。
我因這突如其來的勝利感而開心,不由得又乘勝追擊。 ”也就是說,連那種想要邀約我的奇
怪想法也不要再存在了。”我才這麼說著時,就發現自己太急進了--桐之院的樣子變了……
抬起了無精打彩的臉,雙眼死命的盯著我。 (好像吧……對沒有戴眼鏡的我而言,這種距離下
並不十分看的清他的表情變化)
“你的意思就是連我戀慕你的想法也不容許是嗎?”
我全身發冷……這種平靜的語調,冰冷的感覺,就是上次讓我害怕不已的,另一個桐之院--我
又把他惹毛了。此時雖然無法逃走,但是還是不可以顯露出害怕。反正我已預料到這種結果,
此時正是一決勝負的關鍵時刻。
“沒錯,我不想讓一個男的給喜歡上。”才說完就發現桐之院的雙眼深處閃過一陣電光,接著
就被他飛身而來的修長身體給壓在底下。我是拼命抵抗啦,可是要比力氣的話我是完全敵不
過他的。
“放,放開我!放開我!”
桐之院把我壓在地上呈大字型的冷冷笑著。 ”既然連戀慕都不可以,那就沒辦法了。如果紳
士那套不管用,就以野獸的行事法則來做吧。我會讓你順從的,如果不願意就努力抵抗。”
“卑,卑鄙!你明知道我的力氣比不過你的,太卑鄙了!!”我慌亂起來。
桐之院冷冷笑著。
“卑鄙也無所謂,反正不管我如何的真心相待,你都不相信我。”
“那是什麼歪理!!你,你一開始明明就是這樣打算的!變態,強姦魔!!”
“既然你都這麼認為,那麼不管我是何居心都不重要了。”說完就往我脖子上吻來。
瘋狂雄性的喘息聲,被他用力的以唇和舌貪婪的舔著,我反抗的猛搖頭。桐之院含住了我的耳
後一帶,用力吸吮的瞬間,電擊般的一股熱流竄過我的全身,身體深處似乎有什麼開始燃燒上
來。
“我愛你,我愛你。”
火熱的耳語,苛虐般在肌膚上烙印的唇,漲滿情慾的灼熱身軀……我無法動彈,停止反抗的四
肢麻木的沒有一點力氣。我應該要反抗的啊,如果我還有一點男性自尊的話,絕對,絕對,不
可以就這樣……
“不……不要!!”我發出淒厲的哀叫聲,桐之院突然的停下動作--其實是因為他知道了我的
生理反應! !被他緊緊壓在身體下,完全無法隱藏……
“不要……不要……不……”我啜泣著,拼死的逃離他的注視,把眼光轉而凝視地板的圖案。求求
你,不要發覺我的……我的……我受不了的緊閉雙眼,冰冷的淚水點點的滴落到地板上。
這不是我! !我身體中居然有一個會因男性而起反應的自我……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
的全身又顯露出真實。我的男性器官,和我的心意相反的充滿著慾火;我的那個地方,正回憶
起上次的感觸而無恥的開始收縮起來……
被這再也無法不正視的事實給擊敗了。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忘記的,居然會有一個沉溺在被侵
犯快感的自我! !我一直不承認的,拼死命否認這個可怕的事實……
在充滿絕望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可怕的話語--我已無法拒絕桐之院,也沒有資格再罵他什
麼變態的……因為我就是污穢的色情狂,淫亂的人妖……此時耳旁有陣氣息輕輕拂過,僵硬身
體的深處,另一個自我又蠢蠢欲動起來。
我覺悟的自嘲起來。原來我要的就是這個,揶揄嘲弄著這樣的自己--只要再次被他侵犯,大
概就會完全暴露出本性來吧?我就是這種被男的侵犯而會感覺愉悅的變態人物。
我在心中這樣無比嫌惡與絕望時,身體卻又輕輕顫抖的愈發有反應……我伸舌舔了舔唇,全身
因那即將到來的愉悅而發顫……混帳,混帳,混帳……就在這個時候。
“對不起……”桐之院說話了。 ”對不起,我發誓再也不會這樣做了。”放開了押住我雙腕的手
,轉而輕輕擁抱我。
“對不起,對不起……”
我茫然的聽著他的聲音,不久才了解他在說什麼,因為放心和羞恥在全身交纏而不知如何是
好。
“我,我不是……”
不自覺的結巴起來。
“我,我不是……”桐之院依然緊緊擁抱我的無言的將頭往我靠近,無柰的低語。
“我知道……我知道……”
我們兩人互相感受到彼此都有明顯生理反應的緊擁著--當然,我死都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桐之院知道我的痛苦,了解我身體中有另一個自己,給予我時間。認同不原諒自己因他的碰
觸而起反應的我,抑制他自己的慾望。
“……對……對不起……”我呢喃著,就讓我順從你的好意吧。想來那次八阪事件的當晚也是這樣
,在你的懷抱中得到平靜。桐之院似乎笑了笑,默默的撫摸著我的頭髮。如同是那位兼具理解
力,洞察力,忍耐力的沉默指揮者,彷彿在告訴我:沒關係,忘記它吧……當我在佈滿橙色夕陽
的天空下,被桐之院送我出來的,懷著奇妙平靜心情的要回去公寓時,想到一句話。
“都是因為你”,早知道就告訴他這句話就好了嘛。我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這麼一來,
我又可以繼續憎恨“變態”桐之院了……
接著我又注意到一件事,我和桐之院--和這個如果不是同性戀者,就會以尊敬的心情和他來
往的桐之院圭,是否已和解了?也許吧,沒有任何朋友像他這麼具有魅力的。我們已經是朋友
了,桐之院剛剛並沒有強迫我屈服於他,反而自動放棄。在散發暑氣的那頭莊嚴夕陽中,我用
力吸了口氣。不用再討厭桐之院了,把那個強姦事件當成是場事故吧。當時因為他以為我也是
同性戀才會發生的,現在他已經了解我不是那樣的人了。 ……至於我身體中的另一個自己……
也把它忘記吧。不知哪本書上寫過,男性的性慾和食慾同樣是無法控制的本能反應--即使想
做個紳士,也會有突然情慾衝動的時候,那都只是一種神經反應而已。
(隔了幾天)
……我猶豫了一下下,鼓足勇氣的將鑰匙插入--我已下定決心要相信桐之院了。打開了沉重
防音設備的門扉--今晚他放的是巴哈的曲子,應該是柏林交響樂團演奏的吧。
Bach / Herbert von Karajan, BPO, 1966: Brandenburg Concerto No. 3 in G major, BWV 1048 (1)
我揮去剩餘的
一點點警戒心,脫下鞋子--這涼爽的房間真是有如天堂。桐之院如常的投入在總譜當中,正
當在看頁數時注意到我來了,無表情的對拿著小提琴給他示意的我點了點頭,走到音響前切
換耳機。
強大的音樂聲一下完全消失,我選擇了又開始用功的桐之院身後,面向窗戶的一個地方。架好
帶來的譜面台,放好那首“Finlandia”的部分樂譜,打開小提琴盒取出琴和弓。慢慢的調
弦,瞄了瞄樂譜--新的眼鏡充分的看清那一排排的小蝌蚪。準備就緒,今晚的練習,是以曲子
中純主題部分為主。該曲作家所要表達的是,吹拂峽灣的清風,碧藍海洋與深邃晴空;滿佈短
暫光輝夏季祝福的感受--並且也誇示著人們在艱困土地上的刻苦精神。而我所想表現的,是
一種包含堅毅與清澈的飽滿樂聲--試試看吧!窗外是鑲嵌著燈火的夏夜,盤坐在床上的桐之
院身影,經由映照在窗上的我的那頭,看出他正在翻動總譜。我已不需要再提心吊膽的盯牢他
了,因為他已對我發過誓了。我擺出預備姿勢,將弓放在弦上。已漸漸沒有意識到桐之院耳機
所流洩出的樂聲--此時只有小提琴聲,以及我個人的世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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